全球资本主义总危机时代的揭幕之战 —— 俄乌战争的过去与前景 ...

生于阴谋，死于耻辱：关于基辅政权前景的政治和军事分析

乌克兰方面的情况就不是那么乐观了。基辅政权是西方帝国主义扶持的靠“广场政变”上台的傀儡政权，其阶级基础是苏联解体之后在野蛮的私有化、市场化、金融自由化过程中产生的寡头资产阶级。与俄罗斯统治集团通过一系列政策限制寡头并且逐渐迫使寡头的经济和政治力量服从于发展主义国家不同，乌克兰的寡头一直保持着原本的野蛮掠夺性质。这种掠夺性质决定了基辅政权与乌克兰绝大多数人民之间不存在共同利益。寡头集团进一步的私有化图谋、相互之间经济利益的冲突，以及与之相关的政治倾向促成了乌克兰法西斯主义的兴起。2014年政变上台的基辅政权则公开地执行了亲西方寡头的反俄罗斯和针对俄罗斯族人民的种族清洗政策，扶持“亚速营”、“阿达尔营”、“右区”等法西斯武装和私兵，并对军队展开清洗。在2014年开始的顿巴斯战争中，基辅政权更是对顿巴斯的学校、医院和其他民用设施进行了无差别的轰炸和炮击，造成至少万余名无辜平民的死亡。到了俄乌战争时，基辅政权的群众基础就只剩下了与新自由主义全球化联系紧密的现代小资产阶级、深度法西斯化的极端民族主义者以及被寡头以各种形式豢养的流氓无产阶级。这样一个与绝大多数人民离心离德的政权，是无法长久支持一场21世纪以来最大规模的战争的。

在战前基辅政权宣称的领土（包括克里米亚和顿巴斯两共和国）上约有3600万人口。在不考虑领土变更的情况下，乌克兰2022年底20-40岁的人口总量与战前相比下降了超过一半，20岁左右的人口下降了超过三分之二。截至今日，基辅政权实际控制区的人口大约只有1500万到1800万，远少于北京市的常住人口。乌军确实在战场上遭受了可怕的损失，但对乌克兰人民来讲相对幸运的是，基辅政权占领区人口的急剧萎缩主要是由于乌克兰人民不愿为基辅送死、主动逃离乌克兰造成的。这种“用脚投票”反映的是极其明显的人心向背。无论帝国主义宣传机器和它们的中国仆从们如何宣传基辅政权在为“民主自由”的“理想”而战，都无法改变基辅当局需要通过广泛抓壮丁的方式才能勉强保证前线的兵员供应。而抓壮丁这个举动本身就反映了基辅政权主要依靠寡头豢养的法西斯化的黑社会来维持基层稳定这一事实。基辅方面也失去了全国绝大多数的军事工业生产能力，全国的铁路交通系统也已经基本瘫痪。战争打到这个份上，乌克兰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军事资源就是壮丁的人命了。

就算是壮丁的人命，基辅政权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战前基辅政权为了侵略顿巴斯两共和国和公投加入俄罗斯的克里米亚，在北约的扶持下组建了约35万军队。这支军队是乌克兰武装力量的精华。但他们在战争开始到2022年夏天的这段时间中，由于被俄军迅速突进（战争初期），失去防空掩护，困守孤城（马里乌波尔），火炮弹药不足，和为了帝国主义的“国际观瞻”死守不利于作战的地区（利西昌斯克-北顿涅茨克）而基本消耗殆尽。在此期间，北约又为乌克兰紧急训练了约30万部队，并从前苏东国家的仓库里拉出了大量的重装备捐赠给乌克兰。这第二支乌克兰军队在去年九、十月间针对赫尔松第聂伯河以北地区和哈尔科夫以东、奥斯科尔河西岸的战术反攻中被俄军装进了预先准备好的火力口袋，遭受了严重了损失。在随后防御阿尔乔莫夫斯克（基辅政权伪称：巴赫穆特）和阿夫迪夫卡等地的战斗中，他们在俄军的优势火力面前又被完全消灭。乌军在今年三四月间在阿尔乔莫夫斯克附近地区集结了约40个旅的番号，但是每个旅的实际在编人数平均只有1000人，而不是通常额定编制数量的3000到4000人。通常来讲，战争中首先损失的是技术装备，然后是一线作战兵力，最后才是二线和后勤人员。当乌军的“旅”只剩下额定编制的四分之一时，其实战斗力会远低于满编制的四分之一。根据三月份一位乌军前线营指挥官的反映，开战时该营编制中那些训练充分并且有长期武装对峙经验的士兵和基层军官已经完全损失，新补充进来的官兵完全不具备应有的战斗力，甚至缺乏基本的训练，平均一名士兵在城中只能生存4个小时。在本文写作时，俄军已经完全解放了阿尔乔莫夫斯克，乌军参战的约40个旅中，有26个已经被歼灭或者失去战斗力。

当然，基辅并不是完全失去了所有的战争资源，目前正在进行“反攻”的大约9到13个旅的兵力是去年冬季到今年春季之间组建起来的第三支乌克兰军队。如果基辅继续将这些生力军投入俄军所构筑的稳固防线或者冲进俄军准备放弃并给他们预留的火力口袋中，这支军队大约会在今年秋雨落下之前被基本消灭干净。根据保守资料，截至目前，乌军阵亡总数已经超过26万人（也有资料显示阵亡人数已经达到35万）；按照现代战争“死一，伤、俘三”的通常规律，乌军总损失已经超过100万。基辅政权在去年夏秋之际就在叫嚣要组建一支“百万大军”，但就算是基辅将被摧毁的武装力量重建了两次，其部队总数一直维持在40万左右。根据历史经验，一国在战争总动员状态维持一年以上而军队总数却基本不变的现象只有两种解释，要么是动员的兵员数量仅仅能够满足战争的消耗，要么是该国已经陷入兵役人口耗尽的窘境。基辅政权在过去一年中基本符合前一种情况，并且很有可能在一年以内陷入第二种境况。假设基辅政权控制区内仍有1800万人口，其中适合服兵役的人口数量不会超过400万，按照每15个月损失100万计算，就算按照最宽松的估计，完全不管国民经济的运转，完全不管人民的厌战情绪，基辅政权也不能将战争维持5年以上。按照这个速度，最迟到2025年，基辅就能在地狱里组建“百万大军”了。这个黑色幽默是西方帝国主义强加给东斯拉夫民族的历史悲剧。

上面的分析还仅仅是考虑到兵员本身的限制，乌克兰的武器装备是个更大的问题。在开战之初就被摧毁的第一支乌克兰军队的重装备，如坦克、装甲车辆、火炮、火箭炮、中远程防空系统和作战飞机等都是苏制装备。乌克兰作为前苏联军事工业的中心，对上述装备拥有完全的维护和使用能力，对于部分装备还能自产，而且乌军对使用这些装备拥有丰富的经验。同时，乌克兰广泛采用了北约制的单兵防空和反坦克导弹、通信设备和无人机等轻装备。这轻重两种装备虽然来自不同的标准，但是彼此之间基本相互独立，只要训练得法就不会不存在太大的兼容问题，而训练方面则是一直准备侵略顿巴斯的乌军的强项。去年秋天进行伊久姆和赫尔松反攻的第二支乌克兰军队所使用的重装备中，一少部分是乌克兰自己的库存，多数是东欧国家的苏制装备库存，不足之数由北约标准的前一代或者前两代装备弥补，再加上一些北约方面较为先进的榴弹炮（M777）和火箭炮（HIMARS）等。由于反攻打响之时乌克兰的军事工业已经基本被摧毁，基辅方面只具备对前苏制装备的有限维修能力。不过好在老旧北约装备相对简单，火炮和火箭炮数量也不多，再加上反攻的突进距离也十分有限，乌军装备的兼容性和后勤维护等问题在这支军队被消耗完毕之前尚未充分暴露。

现在正在进行“反攻”的第三支军队的状况则恶劣得多。首先，乌克兰自己战前保有的重装备和熟练使用与维护这些重装备的人员已经基本损失，只剩下极少量的靠着从战场上回收的残骸拼接起来的T-64坦克，BMP-1步兵战车和D-30榴弹炮。根据前一段时间美国国防部泄露的资料，除了从苏东国家翻箱倒柜找出的老旧装备以外（T-55S，T-72，PT-91），乌克兰还接收了英国的挑战者-2、德国的豹2A4和豹2A6，法国的AMX-10坦克；其他装甲车辆更是五花八门，从美国在越战时期就使用的M113装甲运输车到冷战时期西德装备的黄鼠狼步兵战车，还有21世纪美、英、法为了打治安战而设计制造的轻型防雷车和吉普车等。火炮则包含了北约和华约在过去装备的各种型号，口径包括105毫米（北约），122毫米（华约），152毫米（华约）和155毫米（北约），而且绝大多数是移动缓慢的牵引式火炮。有经验的军迷都知道：新手谈战术，老手看后勤。这些来自数十个国家、横跨60年历史的重装备中的每一种都需要单独的配套后勤体系（包括备件、维护人员、后勤基地和军队编制组织等）。乌克兰目前重装备体系的庞杂程度已经远远超过哪怕是一个超级大国所能支撑的水平。这些装备只要一开出仓库，就会成为基辅方面不可承受的后勤噩梦。就算是这样，乌军尚不能做到在同一个旅之内的同种装备都使用同一国的产品，这对于本身后勤自持能力就极差的旅级单位而言是致命的缺陷。

乌军的人员和装备状况决定了这支第三次重建起来的军队只能是一只一次性的军队。只有少量残存的精锐也许可以在北约的情报支援下，利用直属于战区或者最高统帅部的精确制导武器的掩护打击来突击俄军的薄弱部分或者预定准备撤退的地区。至于突击之后能否达成突破，就只有天知道了。就算达成了战术突破，也不可能将其发展为有战役意义的突贯。根据去年乌军反攻的经验，乌军剩余的部分除了跟在精锐部队后面利用自身的一次性突击能力跟进以外，并不能发挥太大的作用。至于那些牵引式的支援火力，在俄军掌握制空权和完整战场信息的情况下，他们在被摧毁之前只有一次效力射的机会。在其完成第一次突击之后，这第三支，也有可能是最后一只乌克兰军队，要么被俄军的优势火力所摧毁，要么被自身的后勤负担所压垮，然后就只剩下轻步兵可以发挥些作用。在俄乌战争这个烈度的战场上，一只没有重装备的轻步兵部队是生存不了多久的。

从纯粹的军事角度考虑，这支乌克兰军队能够发挥最大作用的场合是内线反击，即攻击俄军突入乌军纵深之后尚无稳固阵地和充分准备并且侧翼暴露的部分。但是这种情景大概不会发生。因为基辅当局如果决定使用这支部队，大概率会像去年秋天那样把这支部队用来进行一场具有宣传意义但是基本不具备军事意义的反攻。这是因为，基辅除人力以外的军事资源完全依靠北约的援助，如果不能在反攻中取得具有宣传意义的“大捷”，就无法说服帝国主义宗主继续援助。不过，如果这支军队被消耗干净，凭借西方帝国主义目前的军工生产能力很难再为基辅重建一只新的部队。随着有经验的军官和老兵逐渐损失，乌军的人员和装备损失速度正在逐渐加快。根据相当保守的俄军方面的战报，在去年春夏两季的战斗中，最有经验的乌军在面对数量处于劣势的俄军时，日均阵亡数量（被击毙）约为200到300人；这个数字在去年秋冬上升到了900以上，而在本次“反攻”开始之后，这个数字已经上升到了1200人到1300人。根据美军退役上校、军事分析家麦克格里高尔的消息，在五月中旬，乌军日均阵亡数达到了1600人。在可预见的未来，如果双方都不发生重大变故，这种可怕的伤亡还会继续下去。

可以这样总结，俄罗斯在这场消耗战中的目标是“杀人毁物”，而乌克兰的目标则是“侵地夺城”。乌军只有不惜血本地进行“侵地夺城”的努力才能在短期内勉强维持外部军事资源的输入，而试图“侵地夺城”的过程却极大地方便了俄军的“杀人毁物”，即摧毁乌克兰和北约的长期战争潜力。俄罗斯和乌克兰的目标在前者力图塑造长期地缘政治格局与后者完全依赖外部扶持的情况下反而讽刺性地实现了一致。当然，这种一致是以加速消耗基辅和北约的战争资源以及进行战争的意志为代价的。当基辅方面失去了帝国主义方面的大规模支持，这个靠颜色革命上台的傀儡政权的末日也就临近了。生于阴谋，死于耻辱，这是一切帝国主义傀儡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