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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论香港事件的表象与本质

2019-10-18 23:34| 发布者: 龙翔五洲| 查看: 7915| 评论: 0|原作者: 周国正|来自: 察网

摘要: 97回归之时香港出现一个新词“忽然爱国”,有些人从来都不管什么国家民族,只知赚钱营商的,在回归之后却忽然向中央表现积极,关心起国计民生来;以此类比,也可以称那些港青是“忽然自由”吧;再说,知道今日香港什么人最没自由吗?
97回归之时香港出现一个新词“忽然爱国”,有些人从来都不管什么国家民族,只知赚钱营商的,在回归之后却忽然向中央表现积极,关心起国计民生来;以此类比,也可以称那些港青是“忽然自由”吧;再说,知道今日香港什么人最没自由吗?那些敢于为内地袪妄去谬的人!其言论一在社交平台登出,立刻遭到口诛笔伐,千夫所指,冷嘲热讽者有之,割席绝交者有之;自由、自由,多少罪恶假汝之名而行!

【本文为作者周国正向察网的独家投稿】

香港学者:自由、自由,多少罪恶假汝之名而行——再论香港事件的表象与本质

如何理解香港事件的表象与本质》(又名《奉劝“港青”:“反送中”非徒无益,且又害之》)一文上网后,蒙不少网民提出宝贵的批评建议;既促使我进一步思考,亦觉得若干需要再作澄清,这里综合为文,就不分别一一回复了。

全文论旨,都在于整个事件与“反修例”、“双普选”等等堂皇借口关系不大, 真正问题在于年青一代的“困顿”。“困顿”之前,应该加上“心理上”三字,因为客观上其实不差,“不差”,即使与西方先进国家相比。

失业率极低,近乎全民就业;中小学强逼教育,公费大学80%补贴;医疗近乎免费(水平高,但若干病症要轮候);公务员优质廉洁,效率极高,远胜我所知的外国;治安之佳世界罕有其匹(暴乱前);社会运作井井有条;公共交通廉宜舒适方便;三百万人可住低租公营房屋(租金收入不敷经营开支);社会福利社会服务颇为全面,老病无告者皆有居所,享福利金,无人挨饿、失治。

既然如此,何以大感“困顿”?心理学早有证明:一人月入一万,若朋辈一般皆月入二万,则幸福感低;反之,同样月入一万,若朋辈一般只得五千,则幸福感高。困顿不困顿,视乎个人心中以什么为“合理”标准,视乎与什么比较。今日青少年多为家中独孩,万千宠爱,早已娇生惯养,小小苦头即有如滔天大祸;2014年占中事件初起之时,不少非法示威者被警署拘留(时双方皆极平和),因人数众多,处理耗时,有人挨饿三、四小时方能进食,事后即称遭受“酷刑”;亦有放声嚎啕大叫妈妈者。有所得有所享,老年一辈会非常“感恩”,他们则视为entitlement(权利)——社会欠我的,我理所当然应该得到的,成了“基本人权”。

然则,什么是“应该得到的”?他父母、祖父母那一辈所享有的——自置房屋、稳定工作。不过,一如文中所言,时移世易,买房不易已成普遍趋势,英、美年青一辈亦同病相怜,虽然未及香港严重;但一般青少年浑然不知,一与父祖辈相比,登时自觉“生逢乱世”(此2014年占中时期口号,有人印于 T—shirt 之上)。有学生向我诉苦:大学毕业3年,月入不过2万余,颇有不知如何是好之意,完全不知持博士学位者在英国大学当讲师,工资扣税后亦不外如是。

“应该得到”的entitlement得不到,当然不满。但何以如此?是世界已经进入另一个阶段,香港得以高速发展的时代因素、国际形势不再存在?抑有权奸从中从梗?前者抽象,需要横视世界各国,纵观经济演变轨迹,吃力不讨好;后者具体,随时有看着不顺眼的人物即对号入座;欧洲历史上一遇天灾人祸,民众总要找罪魁祸首以作scapegoat(替罪羊),犹太人随时候命,即使现时西方民粹主义者之反精英,种族主义者之反移民,亦不过桥段依旧,角色换新而已。

香港舞台上,什么最宜扮演scapegoat(替罪羊)角色?如文中所说,是内地 + 港府,合成起来就是官商勾结,向内地利益倾斜。何以是内地?这有历史原因,香港人不少逃难而来,对内地本来抗拒;一般人对事物的印象,受家庭影响极深,先入为主,往往小时候就定型,今天五十岁以下中年一代对内地的印象,决定于四十年前他父母80年的所言所教,代代相转,只会日益强化僵化,而香港传媒为求迎合,多年来的内地报导皆偏于单向负面,以致香港社会对内地普遍怀有疑惧戒心;港府由于被视为内地傀儡,一丘之貉,自然容易成为港版犹太人,手到拿来,成了bogeyman(大反派)的最佳人选。

印象归印象,平心而论,香港陷身困境内地是否真有责任?老实说,我看不到,亦看不到港府政策如何向内地倾斜;不错,内地不少公司在港经营,但亦不过利用自身财雄势大的优势在市场经济中自由竞争而已,不见得有何特殊优惠,反而内地为香港提供种种方便却更为常见。倒过来看,殖民地时代香港向英国利益倾斜——高官几乎全为英人、英资巨贾,怡和总裁(港人称“大班”)长期在行政局——最高决策阶层——占一席位,汽车入口税率英国产品特低——则尽人皆知,当然,青少年除外。

不过,说全无影响也不对;最大,影响民生最大的是内地人在港大量购房,令本已稀缺的房屋更为昂贵,房价举世最难负担。此原因非常现实,温哥华、悉尼、奥克兰等城市中的加、澳、纽本地人亦同样以此而对华人购房大有微词。

此外,还不能忽略心理原因。改革开放之初,香港有一电视剧,人物之一是个刚从内地来港的儍小子,又穷又呆,名“阿灿”,当时内地新移民即被人以此称呼,满含轻慢之意。及后内地进步神速,出了不少财大气粗一掷千金的豪客,香港人那种谨小慎微,精打细算立刻相形见绌,与内地人一比,自嘲为“港灿”。这还是有风度之人的幽默感,但没风度没幽默感者当然更多;以前港人不论张三李四回到内地会立成天之骄子,但近年来风闻香港卖几十万一个包的名店(我没去过,听回来的),招待港人时淡然置之,但一听到普通话立刻诚惶诚恐,“坐,请坐,请上坐;茶,上茶,上好茶”的差别待遇当然令港人心理失衡,心中不快可想而知。一如日本之于中国,有日本通说,数十年前日人对中国多抱有好感,现在正好相反,持负面态度者占大多数,其中除国人在外地常受垢病的原因(见下段),及显而易见的钓鱼岛争端外,另一点就是心理上难以接受亚洲第一领袖地位的丧失。

主客易势,心理失衡,可以解释不少港人难以解释的言行。某些内地人举动粗鲁,在地铁内随意饮食,乱丢垃圾,高声喧哗,拖着行李箱横冲直撞,辗过别人脚面视若等闲———讨厌不讨厌?当然讨厌!不过,讨厌是讨厌,但又有什么大不了?皱皱眉就过去了,何能把对方视为蝗虫,要加以驱赶?把内地少数人公众场所中的不文明行为放上网,口诛笔伐,百般嘲骂,其中所显露的暴戾恶意,所带的鄙夷歧视,所表现出来的不文明,其实已经远远超过被批评者的不文明。

这种心理失衡还涉及另外一面——恐惧——被取代的恐惧。高价商场、顶级食肆、千万豪宅,最常听到的是普通话;大学之内,内地学生越来越多,尤其理工科,拿奖学金的研究生不少都来自内地;职场上,内地专才来港,多占高薪厚职,处处让港人感受威胁。香港向来以市场开放,自由竞争而闻名,诺贝尔得奖者Milton Friedman即常以香港为自由经济之最佳模范,经济自由度排序,年年皆名列前茅,香港亦一向以此自豪。可惜,一及人才,却要实施保护主义,现时社会上已有限制内地学生名额之声,亦见诸立法会议员之口;本来,在自由竞争中,遇上强手,强者当是精神一振,奋发图强,力求不落人后,只有弱者方惊惶失措,砌墙立壁,以期屏诸门外。

香港人纳税人的金钱,何以不用于培养香港学生?此说颇得人认同。不过,什么是香港人?按香港法律,居港七年即为香港人,新移民、内地生,不过比自视为“真正香港人“的人晚来数十年而已,不久亦可成为香港人,而且是香港最为需要的人;香港生育率极低,上一代老的老,死的死,所余无几,年青一代则少生、不生孩子,本地人口已经开始萎缩。不过,未来十年、廿年、三十年医疗开支只会越大,福利负担只会越重,人—生产力—税入—公帑—社会运作资源从何而来?失血过多,但拒绝输血;氧气不足,但紧闭门窗,结果将如何?食之者众,生之者寡,今天之生活水平如何可保不坠?

新加坡与香港处境相若,早已积极吸纳高质素移民(奖励生育全不管用),此乃唯一出路,即使日本向来人种封闭,亦不得不开始考虑。但香港却举步维艰,因为有一小撮认为“我们”才是香港人。什么本土主义、城邦论、驱蝗、反水货、反融合,种种名目,不同包装,内里皆为同一货色———对内地的排拒,希望香港可以自成一城,甚至自成一国,以逃避被边缘化的命运。

有人要求行文要排斥内地用语、有人反对食肆菜单印上简体字,这两人竟然都是立法会议员;月来我有内地学生在商铺购物,店员(当然不是名店)一听到普通话就拉下脸。可以清楚看到,现在香港人的反内地,对象已经不再限于政府,而是和内地沾上关系的一切——语言、文字、人。种种排斥抗拒的背后,显示了港人自信心的丧失,无法可施之下只希望能把对方封在外面以逃避竞争,回复到自己幻想出来的good old days,为什么会有人把代表殖民地时代港英政府的龙狮旗拿出来到处招展?他们不是真的要当洋奴,只是无知、愚昧、绝望与恐惧!

拙文《奉劝“港青”:“反送中”非徒无益,而有害之》,“奉劝港青”其实是个悖论,因为的整个立足点在于:——“(港青的行为)不是经过冷静思考,有计划按既定逻辑进行的理性行为,而是心理郁结下非理性的激烈宣泄,所以摆事实,讲道理当然不会奏效”。

既然港青所为是“非理性”的表现,而拙文以“摆事实,讲道理”的方式出之,如何能“劝”得动?反之,如果有幸真能“劝”得动,那他们显然还肯诉诸理性,如此全文的立足点就根本错误,要全丢到垃圾桶去了。对牛弹琴,乳牛还可以多产点牛奶,向石说法,则非有竺道生的神通无以令其点头了,Joseph Schumpeter 有言:In some respects, an enemy of supreme ability is easier to deal with than is a less capable one(在某些方面,能力强的敌人比能力弱的敌人更容易对付)。如此心理状态,如此认知水平,教人欲语无言,不知从何说起,这是今日香港难以脱出的困局。

那么,为什么又要写?有网民说:“分析得很努力,可惜没提出什么有亮点的解决方案,这就是文人的通病”,这批评我衷心接受。不过,如果拙文分析正确的话,至少可以让我们不再被港青那些自欺欺人,民主自由等堂皇口号所迷惑,对整个事件的本质有更准确的了解,这样才可以让没有文人通病,比我高明得多的智者对症下药,提出可行的解决方案;如果看事不准,即使有亮点,也不知亮在何处了。从现时各方的言论看(只骂的不说),几乎都只是从是非对错的角度作评价,谁“对”谁“不对”,这样“不对”这样才“对”等等;不过,“对”又如何?“不对”又如何?事情不会在确定谁对谁错后就得到解决;重点误判,精力聚焦于非要害的地方,即使看来只是“无益“,但会令局面越拖越死,内耗越来越大,在另一意义上也无异于“害之”了。

有网友问:“能读港大中大的,博览群书,就算中学教师偏颇,到了大学也应该有独立分析能力吧,为何还是如此蒙蔽双眼?“真能博览群书者从来都少;数十年前精英教育时代,大学同学中(力求)博览群书,培养独立思考能力的人尚不罕见;但自大学大事扩充收生后,此等学生相对比例上已经极小,至于绝对数量,理论上当无大差异,甚至当随总人口增加而愈多,但即使有如此学生,亦难以违逆整个社会大氛围而独持己见。

这方面我感慨甚深,西方一流传媒机构记者多为名校精英,颇能博览群书,且具独立思考能力,其深思广识,才辩锋锐,令人佩服;但其中国报道大多充满偏见,自以为是。可见虽才智之士亦难以摆脱社会氛围影响,先入为主之下,人之思维甚易定型僵化。再说,到处攻击、破坏、纵火、堵路的暴徒之中虽不无港大中大学生,但恐怕并非其中精英分子。

另网友问:“香港变成内地好,还是内地变成香港好?”真不知如何回答,一如没人会问地球绕太阳旋转好,还是太阳绕地球旋转好,那不是早由彼此的相对质量决定的吗?历史进程,如果能根据一己主观愿望发展,那真是好极了!

又有网友认为拙文忽略了港人为自由而焦虑的心理,我在文中已经作过分析论证,指出自由民主等等只应视为自我说服的noble ptetext(原意“高贵的文字”),论证是否得当,识者可自行判断,不再重复了;不过,这倒令人想起97回归之时香港出现的一个新词“忽然爱国”,有些人从来都不管什么国家民族,只知赚钱营商的,在回归之后却忽然向中央表现积极,关心起国计民生来;以此类比,也可以称那些港青是“忽然自由”吧;再说,知道今日香港什么人最没自由吗?那些敢于为内地袪妄去谬的人!其言论一在社交平台登出,立刻遭到口诛笔伐,千夫所指,冷嘲热讽者有之,割席绝交者有之;自由、自由,多少罪恶假汝之名而行!

【周国正,前香港浸会大学文学副院长、中文系主任、荣休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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